谢琰一字一句,楚梦的脸“唰”一下惨白。
“楚梦,你怎么做的事!”庞经理大吼,转头看向楚梦时,眼里的厌恶水似的满溢出来。
楚梦需要这份工作,于是,她弯下腰,对经理说:“庞经理,很抱歉,客人的衣服我会清洗干净的。”
“你洗干净就算了,你耽误了琰少跟厉总的时间,你怎么赔?跪下道歉!”
庞经理涨红着脸说,他还转过头,对谢琰逢迎道:“琰少,新来的保洁,人不懂事,得罪了您,我让她给您下跪,你可还满意?”
楚梦咬住嘴唇,久久没动。
厉霆琛没发话,谢琰又向来欺负人惯了,也不觉得有什么。
这时候,谢薇站出来,一手拉着弟弟,另一手轻轻碰了一下厉霆琛,在厉霆琛反感拍开之前,她说:“干嘛呀,一点小事,哪里用得着下跪道歉,倒显得我得理不饶人,一件衣服而已,算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谢琰第一个不同意。
谁都不能欺负他姐!
庞经理见楚梦不动弹,抬脚就在楚梦膝盖窝狠踹,楚梦一个踉跄,膝盖也弯了一下,但到底没倒下去。
庞经理来了火,不屑地“切”了一声,抬腿又是一脚。
这一次,楚梦没控制住,一下子跪下了。
庞经理这才满意,讨好地看着三人。
谁都没看见,厉霆琛的眼底缓过一抹暗色,尤其着重落在庞经理身上。
楚梦低着头,不想人看见她红肿的眼眶,跟懦弱的眼泪。
只是,她肩膀抖个不停,肩胛骨好像要穿破身体鼓出来。
“谢琰,你够了!”谢薇见厉霆琛神色略变心里咯噔一声,忙出声打断这场闹剧。
“这位小姐,我弟弟不听话,你别见怪。”谢薇好像一点儿不在乎楚梦身上的下水道的味道,反而走近了,还想拉她起来,却被谢琰拽走。
几人返回包间,楚梦还跪在原地,庞经理点头哈腰的,跟狗似的送完人,回来时下巴几乎拉到地上。
他用脚踢了踢楚梦的后背,“那几位良善,就这么简单放过你了,你可得记着好。”
楚梦“嗯”了一声,嘶哑难听。
“你还不乐意?楚梦,要是不愿意干就滚!”庞经理呵斥,楚梦没动,庞经理满意的昂起下巴。
“去,扫大堂区,全都给我打扫一遍,打扫不干净,明天你就不用来了!”庞经理背着手,冷哼一声离去。
楚梦膝盖生疼,爬起来时,差点儿又栽到地上。
她返回卫生间,找到扫把跟拖布,提着水桶下到一楼。
一楼人来人往,再加上今天天气不好,大雾弥漫,大堂地上,脚印层层叠叠,靠她一个人,很难全部清理干净。
庞经理是想逼她自己走。
楚梦一下子就明白了。
路过的行人哥哥光鲜亮丽,路过她时,连个眼神都不会给她。
楚梦的腰压得更低,好像马上就会贴到地板上。
三楼的某间包间,几人坐好,谁都没先动筷子。
谢薇,也就是假装跳楼死去的陆颜,主动说:“霆琛,你工作了一天,累了吧,我给你点了你爱吃的。”
谢琰在一边,满眼吃味,“姐,你都没说心疼心疼我。”
谢薇哄小孩似的,“也给你点了,馋猫。”
谢琰勉强满意。
厉霆琛动第一筷子,谢薇才拿起小叉子,给厉以诺夹了一块鱼。
“这鱼又软又嫩,刺也挑干净了,诺诺,快吃。”
谢薇笑着点头,母性的光辉自内而外散发,厉以诺抬头,看着一脸笑意、满眼都是他的妈妈,不由得咧开嘴,露出笑:“谢谢妈妈。”
“跟妈妈还说什么谢谢,诺诺,还想吃什么?海鲜吃吗?”
在厉霆琛面前,谢薇母性大发,把厉以诺照顾得妥妥帖帖,就连谢琰都忍不住侧目。
厉以诺很捧场,不管谢薇夹什么,就算是他讨厌的青菜,他也都咀嚼干净。
妈妈已经好久没给他夹过菜了。
好像只有爸爸在,小小的厉以诺才能享受母爱。
厉以诺人小,谢薇说:“诺诺,吃饱了吧。”
其实厉以诺肚子还空了一半,但母亲看着他,他边点头,爬下凳子,去到父亲身边卖萌求怜。
谢薇更满意了,眉眼都弯起来。
她看着厉霆琛,说:“霆琛,知道你喜欢吃牛肉,这道菜是我特意嘱咐厨房做的,炖煮得酥烂,入口即化。”
谢薇卖力地介绍,可厉霆琛就跟木头桩子似的,一动不动。
谢薇原本想送进他嘴里,手一转,便放进碟子。
厉霆琛扫了一眼,“你讽刺我老?”
谢薇登时僵住,“霆琛,我不是那个意思,这道牛肉——”
谢薇越着急越慌,谢琰看不下去,可他又不能得罪厉霆琛,便打圆场说:“姐,霆琛哥年轻力壮,你点这道菜干什么,我倒觉得这家店的墨鱼大烤不错,你去叫一盘?”
谢薇脸色青白,起身就去了。
只不过,她脸上的难堪与羞愧,在出门的那一刹那,立马转变成愤恨与怨怼。
曾经厉霆琛对陆颜有多体贴入微,现在的“谢薇”就有多恨。
可陆颜既已成了谢薇,曾经陆颜做到的,谢薇同样可以。
她走到走廊深处,给相熟的医生打电话:“药准备好了吗?”
对面愣了一下,委婉地说,她曾经下的药正逐渐失去效用。
“厉霆琛马上就不会再喜欢陆颜了?”谢薇心中喜悦,得来全不费工夫,老天爷都在帮她。
医生“嗯”了一声。
谢薇微笑,“你再给我准备一份,我随时都可能需要。”
电话挂断,谢薇更高兴了,她点完菜返回包间,厉霆琛跟谢琰都吃得差不多,几人各自回家。
谢琰本想说让厉霆琛送厉以诺跟谢薇回去,可厉霆琛冷漠得像一块冰,自己开车走了。
“姐,你老这么倒贴,我看着难受。”见谢薇盯着厉霆琛远去的方向垂泪,谢琰说。
“小琰,我喜欢他那么多年,他为什么就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呢?我跟他还有以诺。”
谢琰除了叹气,再说不出其他。
楚梦打扫完整个大堂,已经到了深夜,她拖着配备酸疼的身子回宿舍,顾不上洗漱,摊在床上坠入黑黝的梦。